Kaylal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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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4

自从他们在洗衣房谈过心后，Tony对Steve就越发依恋起来。他会跟Bucky互讽跟Clint打闹，但有什么心事却只对Steve一个人说。他给Steve讲他正在设计的AI，想给他起名叫Jarvis；讲机器手Dummy是多么蠢，但那是他儿子所以他爱它；讲他其实多么讨厌喝醉，但是为了气Howard他每次party都喝得烂醉如泥……他还缠着Steve要去他画廊转一转，即使他对艺术一窍不通；还跟着他去了大都会博物馆，虽然大部分时间都在打瞌睡；对了，他还让Steve又一次陪自己吃了汉堡薯条，虽然代价是每天要吃蔬菜，喝牛奶，少喝咖啡。

Steve说不上来对于这样的转变他是喜是忧，他总是担心跟Tony相处时间越长他越把自己当成父亲看待，毕竟Tony总是叫他“Uncle Rogers”或者“老冰棍”。

 

又是一个平常的晚上，六个人聚在Natasha公寓里吃晚饭。Clint和Tony差点又为最后一碗草莓酱大打出手，幸好Thor和Steve及时拉住了他俩，不然所有人都将承受Nat的怒火，她这个月已经换了好几套餐具了。

就在Tony跟Steve软磨硬泡想少吃点西兰花，Bucky忙着向Natasha献殷勤，Clint和Thor在争论射箭和拳击哪个才是他们俱乐部的吸金石时，整间屋子突然陷入了黑暗。

“What the F… 是不是又是楼下那个臭老头子放屁把电线绷断了！”Clint恨恨地把叉子插在西点上，“上次就是因为他，我冰箱里的冰淇淋全化了！”

Natasha起身走到窗边往外看了看，对面的公寓楼也一片漆黑，“恐怕你这次误会人家了，起码一整个街区都断电了。回你们屋把所有蜡烛都拿过来吧，这次不一定多久才能修好。”

Clint和Bucky接到命令连忙执行去了，但是回来时（大概十分钟之后），借着屋里已经点亮的烛光，众人看到Bucky一脸无奈捧着十多根长蜡烛走在前面，然后出现的是一大摞桶装冰淇淋，再然后是Clint无比肉疼的脸。

Steve接过Bucky手中的蜡烛将它们一一点燃分散摆开，屋子里顿时亮堂了许多。Clint正忍痛割爱把冰淇淋分给大家，用如泣如诉的语调挨个跟它们告别，什么“下次有机会再吃你啊”，“别担心，这个主人的舌头也是暖的”，最离谱的是“我不是已经悄悄舔过你了嘛，放心跟他去吧”。

Bucky嫌弃地瞅着他，真不想承认这是我室友。

Tony巧妙地利用阴影悄悄把他据说被舔过的冰淇淋跟Steve的换了。“反正这个老冰棍也不能吃，同类吃同类那不是自相残杀嘛。”他心安理得地想。

之后Thor把他藏在这儿的酒翻了出来，用他的话来说“此等良辰当共饮佳酿”。但众人在被Clint甜到齁嗓子的冰淇淋荼毒后（Steve果真没吃他那份，他又还给了Clint），对于来历不明的食物都产生了敬畏之心。

Bucky正试图用白话文向Thor传达“神界之酒我等凡人消受不起”的意思，Clint就一巴掌给他拍一边去了——

“就是一瓶红酒而已哪来那么多废话。”

于是三分钟后每个人手里都多了个高脚杯，暗红色的液体随着他们的谈笑在杯中晃荡。他们在热烈地讨论有关发型的问题——

“要按我说啊，”Clint在吃光两大盒冰淇淋喝了一杯红酒后，感觉快要驾驭不住自己的想象力了，“Thor应该把头发扎成两个朝天鬏，多喜庆啊，一身肌肉的壮汉梳着个娃娃头教人拳击，大家肯定都来看你啊哈哈哈哈。”Clint自己把自己眼泪都逗出来了，众人同情地看了看Thor一脸蠢萌的表情，心想，嗯，确实挺有画面感。

“哦哦，我知道我知道，”Tony被Clint激发出了灵感，“想象一下Steve剃平头的样子，像不像监狱劳改犯？”

Steve正奇怪怎么自己也躺枪了，就听见一阵爆发式大笑。在酒精的催化作用下，Thor笑得像平地打雷，Clint像良家妇女遇上流氓的尖叫，Bucky像小猪哼哼。

而Tony，在烛火的光晕中得意微笑着的Tony，当Steve略带嗔怒地看向他时，立马换上了无辜的神情，还像小狗摇尾乞怜一样冲他眨眼。

Steve觉得这样的Tony真是看得他心都快融化了，他希望能一直这样跟他对视下去，但又希望能亲吻他睫毛长长的大眼睛，然而这两者都不可能实现了，因为对方的手机突然响了，打破了这温情的时刻。

Tony脸上的表情在看到来电显示的那一刻就凝固了，但他还是接通了电话——

“Howard.”他率先开口道，声音听不出悲喜。

“Tony，你什么时候回家？”

“我不会回去了，我已经自立了。”

这时一旁的笑声渐渐小了下来，小到电话另一端的声音清晰可闻。

“自立？你把当家教定义为自立？把和你那帮狐朋狗友混日子定义为自立？”Howard的声音激动起来。

“你他妈找人跟踪我？”Tony的脸色骤然阴沉下去，“我的朋友，我的生活还轮不到你来评定好坏，Mr. Stark.”他用众人从未听过冷到极致的语调一字一句缓缓说道。

“我把你养这么大不是让你混吃混喝等死的！”

“看来，我们都让彼此失望了。”Tony轻声说完，然后挂上了电话。

房间里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声，Tony垂着头令人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他把酒杯放到茶几上，站起来说，“先失陪了，你们继续。”然后转身去了阳台。

Steve想跟上去，可Natasha用眼神制止了他。“Steve，让他一个人静静。”

所以他们随便找了个话题接着聊，但气氛明显不如之前。Clint瞅了瞅Steve心不在焉的样子，侧过头悄悄跟Bucky嘀嘀咕咕着商量了什么，然后两人开始撺掇大家用空了的红酒瓶子玩真心话大冒险。

“因为这是纽约大停电的夜晚，百年不遇的盛况，”Clint站在茶几上，转着他的空酒杯像在发表祝酒辞，“我们的游戏也要向这场盛宴致敬！所以ladies and gentlemen，今晚，我们只玩，大！冒！险！”

他慷慨激昂地发表完演说然后趁Natasha踢他之前从茶几上滚了下来。

Steve表示自己不太想参加，他觉得有这个闲情逸致还不如多陪陪Tony。

但是Clint早有准备——“这个游戏的目的就是要吸引Tony过来加入我们，你觉得他一个人在阳台上吹冷风好受吗？我们就是要他知道之前的事我们都忘了，Steve你觉得你要是不参加他还会玩吗？”

Clint说得振振有辞有理有据，Steve很快被他说服了。

所以在经过Clint让Thor扎两个朝天鬏摆出大力水手的造型并把照片发布到Ins上且十二点前不得删除，Natasha让Clint拿着马桶垫去跟楼下的老头子道歉，祝他肠胃通畅并被笤帚赶了回来后，命运的酒瓶口终于指向了Steve。

Thor很想由他来出大冒险的内容，他早就在心里想好了适合每个人的Adventure，然而Clint眼疾手快地抢先说道：“你看Bucky一直在那坐着都没他事，不如就让他来想吧。”

看到大家都对他的提议没有意见，Clint和Bucky交换了一个阴险的微笑。

“那么，Steve，”Bucky不假思索地说，“你就去跟Tony告白吧。”

Clint咧开嘴嘿嘿地笑了起来。

“什么？Bucky，不，我——”Steve显然慌了。

“Come on，这是多好的机会啊？有蜡烛，有红酒，有月光，你还能找到比这更适合告白的夜晚吗？”Clint循循善诱。

“但是——”

“别但是了，Steve，愿赌服输。”Bucky不留情面地说。

Steve当然会愿赌服输，他太守信用了。即使他再犹豫，再不好意思，五分钟后还是惴惴不安地去了。

Clint和Bucky又一次交换了一个奸计得逞的微笑。

Natasha选择冷眼旁观，她不认为这次告白会成功，因为Tony明显什么都不知道，但是谁又说得准呢，说不定意外就发生了。

Thor是唯一被蒙在鼓里的那个，他以为这就是一次单纯的玩笑，还在心里为自己好得多的冒险深感惋惜。

 

Steve觉得自己心脏都快跳出来了，但是在看到Tony安静地趴在阳台上，他的心间忽然就像有阵柔风吹过，渐渐平静下来。

“You know，with all the lights out you can actuallysee the stars.*”Tony没有回头就知道谁来了，他用手撑着下巴望向夜空。

Steve出神地看着Tony像荡漾着波光粼粼的湖水般的眼睛，他一时有些分不清那是天上的辰光，还是他眼底的星光。

“是啊，”Steve喃喃地说，“我也看到了。”

“你知道吗，”Tony突然转过身对他说，“我跟Howard的通话时间从来没超过一分钟。”他耸耸肩，好像满不在乎。

Steve没说话，但看向Tony的眼中盛满了真挚的伤感。

“他老了。”Tony需要闭上双眼才能说出这句话。“虽然他在尽力掩饰他的疲惫，但我从他沙哑的嗓音中听出来了。”

“我不能确定留在这里到底是不是一个错误了。”Tony感觉自己就像漂浮在海面上的一只小船，随时都会有溺死的危险。

“Hey，Tony，别管别人，做你真正想做的事好吗？”Steve双手搭在他的肩上，认真地看向他，“你知道不论你做什么决定，I’m here for you.”

他可以辨别Tony的嘴唇动了动，说了一个无声的“Thanks.”

“呃，听着，我不知道这是不是一个好时机，”Steve的余光可以看到Clint和Bucky正在窗内给他加油，“不过有一件事我想告诉你好久了……”

“Steve？”Tony突然打断了他，眼睛一直看着他的斜上方，“我确信不论你想说什么我都很乐意听，不过现在我们先把那只蠢猫从房檐上救下来好吗？我看着就心烦。”

“什么？”Steve不明就里地转过身去，一只棕黄色的小猫刚好跳了下，稳稳地落到了下意识伸出双手的Steve的怀里。

“这只蠢猫一定是摸黑跑出来了，”Tony从他怀里接过受了点惊吓瑟缩着不动的小猫，“走吧，我带你去找主人，我实在受不了你顶着这副蠢样子在黑灯瞎火里乱跑。”

Tony正要抱着猫从窗户跨回屋里，突然又扭头跟Steve说：“想告诉我什么下次再说好吗，我记着呢。”

Tony回到屋里叫上了Thor一起去找猫主人，“顺便”当他的保镖。

Clint和Bucky快用眼神把那只舔着爪子的猫瞪出个窟窿了。

Natasha想，原来意外长这个样子。

Steve反倒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虽然心底也隐隐感到遗憾。他安慰自己以后还有的是机会，不过很快他发现自己想得太天真了。

 

Steve说不上来他那时是什么表情。他也不清楚，当彻夜未归的Tony牵着个金发大波浪美女回来时，他的脸色究竟有没有像Clint说的“跟吃了屎一样”。

“Barbara，”Tony这样向他们介绍道，“刚巧就是那只小笨猫的主人。”

Steve觉得这样亲昵的称呼很刺耳，对于只认识了一个晚上的人来说，他坚持认为叫“Miss”会比较合适。

Tony脸上挂着他招牌的把妹微笑，轻浮但富有魅力。一瞬间众人感觉过去一个月里与他们相处愉快的Tony从来没存在过，有的只是经常出现在报纸和杂志封面上的Tony Stark，而他和他们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Steve比任何人都清楚昨晚Howard来的那通电话把Tony又逼回他的铁壳中去了。他以为躲在里面就可以免受伤害，殊不知内生的荆棘仍会将他割得遍体鳞伤，就像它以前总会的那样。

 

Steve生平都没有这么恨过猫。

 

注：这句话为老友记S01E07《The One with The Blackout》中，Ross对Rachel说的话，觉得翻译出来没有那种意境，所以直接引用的原句。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