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aylal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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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Two

Tony跟着Natasha回到了她位于五楼的公寓，在爬楼梯的时候他一直在喋喋不休地抱怨为什么这么高的楼还不修电梯，很明显是在恶意压榨劳苦大众的体力。Natasha不知道自己这一路究竟在心中翻了多少个白眼叹了多少口气，十年不见Tony Stark几乎一点没变，还是那么幼稚以及话唠。

“说真的，咖啡馆离家这么近真是太方便了，谁还会去自己动手煮咖啡呢，不过他们送外卖的吧，不然爬楼梯和煮咖啡之间我还是更倾向于后者的。”

Natasha刚想冷漠地告诉他“不送”，结果Tony没等她开口就自顾自地说了下去：“哎话说这两个人为什么一直跟着咱俩啊，难道他们也住你家？”

Natasha不耐烦地说：“我自己一个人住，Bucky和Clint合租住在对门。”她用钥匙开了门，径直走到冰箱从里面拿了瓶冰水，想冷静一下自己发热的头脑。多年没听过Tony永动机般的东拉西扯，她的耳朵一时有些难以承受。

Clint虽然也挺能说，但只要没人搭理很快就能消停下来，然而现在棋逢对手，Natasha不禁为她即将永远逝去的宁静生活默哀。

“嘿，你们两个家伙不回自己家去还跟来干嘛？”Tony两手叉腰不满地瞪着习惯性进门的Clint和Bucky，大有一言不合就赶人的架势。

Tony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抵触Clint俩人，明明之前在咖啡馆里他们还言谈甚欢（虽然主要是他自己说得很高兴），但Natasha知道为什么。

她一直都知道一切。

高中时代Tony跟Natasha是彼此唯一的朋友，虽然那时他们便外表出众，但这并没有给他们带来多好的人缘——人人都讨厌Tony Stark花花公子的性格并且畏惧Natasha Romanoff拒人千里的冷漠。然而十年过去了，Tony Stark还是Tony Stark，时间似乎将他定格在了十八岁，可Natasha周围却有了一大帮可称之为“朋友”的人。十八岁敏感又脆弱的Tony迫切地需要知道他仍在他的Nat心中占据重要位置，即使二十八岁的Tony并不自知。

Bucky无聊地耸耸肩，懒得和他计较，绕过Tony想去餐桌上拿李子，万恶的Natasha一小时只允许他吃一颗，可把他憋坏了。哦天，他刚刚是不是在心里说Nat坏话了，她不会感应到什么吧。Bucky小心翼翼地瞅了她一眼，发现她的注意力离果盘很远，于是颤颤巍巍地伸出肉乎乎的爪子偷了一颗饱满的大李子。

Clint可就不那么好对付了，他就像一只被激起斗志的公鸡，梗着脖子非要跟Tony理论个青红皂白：“这又不是你家，我能不能进来是你说得算的吗？”

Tony立马摆出一副“你是白痴吗”的表情，“多谢提醒，我刚刚在一秒钟前决定要搬进来，所以是的没错，这是我家。”

Clint被他堵得没话说，愤怒地从鼻子里嗤了两口气以示不屑，然后在将头转向Natasha时脸上瞬间挂满了委屈：

“Nat……”

“别挤眉弄眼的Clint，你不适合做四十岁以下的面部表情。”Natasha选择无视Clint快哭了的模样，对Tony安抚道：“别刚来就急着炸毛小野猫，Clint和Bucky平常就在我这打发时间，这是保证他们屋的冰箱能行使其应有功能的唯一办法。”说完她瞟了一眼正卖力不发出声响啃李子的Bucky，突然又不那么确定了。

Tony敷衍地冲Clint假笑了一下算是半个道歉，又学着他把快风干的皮夹克挂在门旁的挂钩上，然后夸张地大声称赞了一番Natasha的家是多么整洁又舒适，即使以他无比挑剔的眼光来看也完美无缺。他大气不喘地说完了此生学过的所有溢美之词，就为了接下来话锋一转——

“咦这个敞着门的房间就是我的卧室对吧，简直不能再美好，对于一个大老远从长岛跑到曼哈顿的人来说没有什么比一个午觉更能缓解疲劳了，午安了各位。”

最后一个词的尾音还未消失在空气中，紫色的卧室房门便被“砰”地一声关上了。Clint甚至觉得从头到尾屋子里就只有他们三个人，那个像龙卷风一样席卷而过的男人不过是他晚上梦做太多留下的后遗症。

一直处于状况外的Bucky迷糊地向Natasha询问——

“你什么时候邀请他搬进来的？”

“从来没说过。”

“那你当初是怎么跟他成为朋友的？”

“我也很好奇，可能是因为当他朋友就可以理直气壮地叫他闭嘴吧。”

 

晚饭点的时候Steve和Thor都过来了，Natasha为了表示对Steve悲惨遭遇的同情（以及对Tony的欢迎）特地准备了几个私房菜。男士们都在厨房给她打下手，然而除了Steve以外其他人都笨手笨脚的，不是打翻了锅铲就是碰倒了调料瓶。Steve都担心Tony会不会早就被他们吵醒了。

然而这时从紧闭的卧室房门里传来的一阵愤怒的咒骂盖过了厨房世纪大战的声响——

“操你的Howard！不！我他妈就算饿死也不会回去继承你的破公司！”

“你什么时候才能尽到做父亲的一点责任？！”

“我是你儿子还是公司是你儿子？！”

“那么很好，你和你的宝贝公司可以一起下地狱了！”

然后是人重重摔到床上的声音。

然后一切都回归平静。

厨房里的众人早就不知不觉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他们看向房门，又面面相觑，却都只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迷茫。是的，Tony刚跟他们见面时就说过他跟他父亲Howard之间的关系很恶劣，但那时的叙述跟现在相比简直是轻描淡写，谁都没想到事态已经严重到了这种地步。

这时房门突然打开了，Tony神色如常地走了出来。Natasha轻咳了一声，众人立即回转身去继续手中的活，于是叮叮咣咣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可能是充足的睡眠或者其他什么原因使Tony关闭了嘴炮模式，他一言不发地走向厨房，没有再假意地赞美或真诚地嫌弃什么。

Steve放下手中的菜刀回过身询问Tony：“休息得还好吗？”他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假装他们一直在专心忙乎晚餐什么都没听见。

“过程很美好，结局，你也听到了，惨淡收场。”

Tony的语气还是那么随性，但Steve敏锐地发现他的眼眶有些泛红，蜜糖色的大眼睛因泛着水汽而闪闪发亮。

Steve觉得自己的心脏骤然紧缩了一下，他支支吾吾地不知道说什么话来安慰他，“哦Tony，呃，听着，我真的很抱歉——”

Tony拍了拍Steve的后背打断他的话，“别为我难过好吗，甜心，我的不幸跟你比起来，还是差那么一点火候的。”

他轻笑着说完就插到其他人中间去看他们在研究什么美食了，大家对于这个版本的Tony很是满意，他说着诙谐幽默的笑话与他们逗趣，还会偷盘子里的半成品解馋。

只有Steve呆呆地半天没缓过神来，切菜的时候还差点切到手指，双颊上可疑的红晕出卖了他隐秘的心事——

“所以，Tony刚刚是叫我甜心了吗？”

 

晚饭期间六人围坐在原木餐桌旁一边闲聊一边进餐，Tony最喜欢的是草莓奶昔，可惜Bucky和Clint这对好室友在做的时候偷偷喝掉了好多，没办法，谁让他俩饿了还没胆向Thor的专属鸡腿下手呢。

“你们明天谁有空带我熟悉一下周边啊，我以前从来没来过这个街区。”Tony状似无意地问道，他还是有点渴望新老朋友们的陪伴的，虽然他内心拒绝承认。

“明天可是周一啊。”Clint以为Tony记错了日期。

“所以呢？”Tony望向他的眼神流露出不解。

“我们都要上班。”Bucky面无表情地接话道。

“啊！我恨上班，我恨早起！”Clint捶桌哭嚎着，餐盘和器具都跟着一震。

“哇哦，等等，别激动，” Tony 举起双手稳定Clint的情绪，“所以你们都有工作？”他的疑问毫不掺假。

“哈哈！Tony吾友，我们当然都有工作了，不然哪来的钱交房租啊。”Thor被Tony的问题逗笑了，笑声在他胸腔内回荡，带着餐桌一起震起来。Natasha挑着眉毛觉得这饭真是没法吃了。

“好像有点道理哎，那你们都是做什么的？”Tony眨着好奇的星星眼看向众人。

Steve脸上刚刚消散的红晕在Tony眼神扫过来的时候又有了复苏的迹象，但他还是挣扎着不低下头去，耐心地解答：“我开了一间画廊，偶尔还去大都会博物馆当讲解员；Natasha是NYU的心理学教授；Thor和Clint合作办了个健身俱乐部；Bucky在房地产公司上班。”

Tony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这样看来我是不是该找份工作了？Howard威胁我如果不回家就切断我的经济来源，”Natasha以为他接下来会说“那我就没钱交房租了”，还对他的觉悟十分满意，结果却是Tony将他软软的头发抓得乱蓬蓬的，然后特别沮丧地说——

“那我就没钱买咖啡喝了。”

Natasha深刻觉得她一时心软收留Tony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错误。

 

十点多钟的时候大家开始陆续离开了，Tony懒洋洋地半躺在沙发上盯着电视里无聊的娱乐节目打了个哈欠，然后冲Clint他们挥了两下手道别。

Steve还赖在他旁边没走，心想漫长的一天过后，Tony肯定很需要身边有个朋友。

Steve一直用余光偷偷观察着灯光下他柔和的侧脸，忍不住在心中细细描摹起他每一根调皮的发梢弯曲的方向，他因困意半睁半闭的双眼，最重要的，他还沾着点草莓奶昔的性感双唇。Steve甚至可以想象到那柔软的触感，还带着草莓的香甜。

这次他的脸一直红到了耳尖。

Natasha从地毯上站了起来，把她用来当坐垫的抱枕放回沙发上，“好了，大男孩们，我要回房睡觉了。哦Steve？你要是不想回家完全可以在沙发上将就一晚，如果你懂我的意思的话。”她略带深意地冲他一笑，Steve红着脸不知所措的样子就是她今夜的睡前娱乐。

所以今天到头来还不算太糟糕，对每个人来说，Natasha心里想着是不是该开个赌局了，然后关上了房门。

Steve盯着被Nat顺手关了的电视，正暗自着急这回眼睛该往哪儿放，就听见Tony说：

“嘿甜心，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高中瘦得跟个豆芽菜似的吧，现在怎么，”他一边说着一边凑过来轻佻地摸了摸Steve的胸肌，不禁吹了声口哨，“胸比女人都大。打激素了？”

Steve能够清晰感受到他的手掌透过衬衫薄薄布料传来的热度，觉得自己的脸一定红得快冒烟了。他侧过头躲开Tony的视线，结结巴巴地说：“没，没有。呃，大学健身。”

“哦，”Tony了然一笑，“为了追女生？到手了几个，得有一卡车吧？”

“一，一个。”

“就一个？！老天啊，你是从冰河世纪过来的吧，怎么能这么纯情？”Tony受不了地大声说，“像你这种金发碧眼大胸男女通杀的人居然只交过一个女朋友还他妈的出柜了，你也太不给你这副身材争气了。”

“别说脏字，Tony。”Steve皱着眉头说。

“不过话说又回来，你怎么看起来一点也不伤心啊。”Tony感到十分纳闷，“小时候我家猫走丢了我都嚎了一晚上呢，你看起来跟没事一样。”

Steve想说因为你来了，但他不好意思，而且显得太唐突了，他想了想换了种比较隐晦的说法：“可能，大概是我早有预感我们会分手吧。”

Steve话音刚落，Tony便突然凑到了他跟前，一脸深究的表情。

“你不爱她。”他摩挲着下巴，冷静客观地得出了这个结论。

“什么？不，我当然爱，只是——”

“哦拜托，相信我好吗。我可是出了名的花花公子，上过的女人比你见过的都多，这种事我一看就知道。你爱她，但你没意识到自己只是像朋友那样爱她。”Tony十分自信地打了个响指，很开心搬来的第一天就帮朋友解决了困扰。他抻了个懒腰，觉得困意在铺天盖地向他袭来，于是从沙发上起身决定去睡觉。

“听我的，大树多着去了，别在一棵上吊死。晚安了甜心。” 他恶作剧地在Steve头顶上抹了两下，故意揉乱了他金灿灿的头发，然后像怕被逮一样刺溜窜回了卧室。

最后一扇房门关上了，客厅里只剩下Steve自己。整间屋子仅有沙发旁的台灯还亮着，他伸过手去把灯关上，独坐在黑暗中发呆。

 

从来只有一棵大树，Tony，从来只有一棵。

 

TBC